「鐘永和!」
「楊樹清!」
聲音是同時平行、叫喚而出的。
2004年4月27日,客委會安排的「桐花祭」中油大樓前的出發隊伍,潘朝森、吳德亮…。
多出的茂密如路髮叢的鬍子、戴ㄧ頂壓低如幽浮的帽子。昔日的那臉「淨土」,如今生出「濃蔭」,我仍一眼辨識出「原鄉」。同樣的,他也一眼就認出當年如風中之竹、當下「中廣」之身的我。
氣質吧。余秋雨說的,「文學是一種氣質,不是一種職業」,藝術也是。也許吧,一種彼此熟悉的氣質、氣味讓我們不會在人海中誤認;氣質是最佳導航,不會迷路。
台北銘圓茶坊到中油大樓,消失的都市鐵軌。整整十六年了。
台北不大,文化圈子也小,這居然是第一次重逢。十六年來,我們不曾脫離過文化活動,趕過千次以上的文化場子,鐘永和的攝影展也ㄧ波波登場,包括1993市美術館的「鄉城素描」、1995爵士攝影藝廊的「紫色情挑」。
鐘永和「一直用相機去關注,記錄下鄉鎮情景、城市的風貌」,始終「凝視色彩行徑中的變化,洞悉色彩的繽紛形貌」。
看見鐘永和的色彩卻又遇不到鐘永和的身影。對他、對我而言,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人際;連我轉身入漂木藝術才三年的畫家哥哥楊樹森,都說鐘永和是台北一景,不見到也難。
而我就是看不到、遇不見鐘永和。整整十六年。
磁場吧。都說人與人有磁場,有時相吸,有時相斥;有時離,有時棄。看過《麥迪遜之橋》吧?《國家地理》攝影師若柏‧琴凱與農莊女主人芬西斯卡「在麥迪遜之橋 - 一種非歐幾里得的存在方式發生了;平行線行至遠處,終於趨急相會!」短短數日的邂逅方式,卻是一輩子的生命磁場。
油桐花又名五月雪,油綠的葉襯著雪白的花。花開花落霎時間,陷落在滿山滿谷。
桐花祭。終結的是鐘永和與我前一段消逝的年代;迎接的,下一段影像與文學情誼的綻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