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人老爹說…
寫卡片給老母 被罵不肖子
四十多年前,台灣鄉土詩人吳晟離家到屏東農專念書時,在母親節前夕,挑選了一張印有紅色康乃馨花朵的母親節卡片,滿心高興地寄回彰化縣溪州鄉圳寮老家。
寄那個幹麻 不要浪費錢
事隔多年,離家十多年的吳晟大哥,從美國寄了一張母親節卡片回家,吳母詢問「這是什麼帖子?」後,她又告訴吳晟,幾年前也收到同樣印有紅紅的花的卡片,「我看不像請帖,就隨便放著,不知哪個不肖子寄回來的?」
那時,吳晟才知道自己當年的一番心意,一直被冷藏在家裡的角落,也跟他大哥一樣,換來媽媽的一陣笑罵「寄那個有什麼用,多了錢(浪費錢)…。」
吳晟寫詩、寫散文小品數十年,也被譽為台灣鄉土詩人作家,但他一點都不浪漫,一生至今就只買過這張母親節卡片,永遠記得當年被媽媽罵得臭頭的情景。
「父親節?嘸什麼感覺,阮老母講:『過年如過日,每一天攏同款要生活,每一天攏是節日』。」
節慶不必過 忌日不能忘
吳晟說:「我感覺現代人要過的節日太多了,老婆生日、小孩生日、結婚日、情人節、母親節、父親節…還分洋曆、農曆,哪有那麼多日子,那麼多心思?一切順著生活的步調走就好,平常的孝順最重要,不需要刻意講究哪一個日子,但父母的忌日,一定要記得。」
兒女各有志 同樣愛鄉土
吳晟有七個兄弟姊妹,從小家裡沒有人會去在意自己或父母、兄弟姊妹的生日是哪一天,即使到今天,吳晟也記不得女兒吳音寧及兩個兒子:彰化基督教醫院心臟內科醫師吳賢寧、獨立樂團929主唱吳志寧的生日。
但是,當吳晟看到吳音寧也成為作家,也跟著他的腳步,用心、用愛去親近、守護台灣農村和土地,當他聽到吳志寧改編他的詩作,譜出「全心全意的愛你」,用心吟唱出對台灣這片土地的愛,吳晟滿足地笑了。
作家女兒說…
吳音寧:交談又交心 禮物是多餘
「妳如何跟別人介紹吳老師?」
「他是詩人,也是好人。」
「父親節快到了,妳準備送吳老師什麼禮物?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還沒想出買什麼嗎?」
「不是,是從沒想過。」
「那,妳有送過父親什麼禮物嗎?」
「沒有耶。」
「今年父親節,有打算怎麼過嗎?」
「就跟往年的平常日子一樣的過。」
這是八月二日下午,我採訪吳音寧的一段對話。
父親節 不特別 日子照過
父親節,對吳音寧來說,或者說對鄉土詩人吳晟家族來說,是沒什麼特別感覺,也沒什麼意義的日子,「就是八月八日,一樣太陽升起、太陽西下,一樣二十四小時的一天。」
六年一班的吳音寧是巨蟹座,長到這麼大,不曾像一般女兒那麼貼心,會在父親節和父親生日時,挑選個禮物送父親,或陪父親上個館子慶祝一下,但她和吳晟之間的父女情感,就如忘年之交的知音般,不須刻意,從不矯情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四十多年前,鄉土詩人吳晟第一次離家,就到很遠的屏東農專念畜牧科;廿年前,吳音寧離家就讀東海大學法律系後,就四處漂泊,追尋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生活,兜了一圈,跟吳晟一樣,都選擇回到自己生長、也最喜愛的溪州老家,同樣都成為關心台灣土地、台灣農家的知名作家。
是爸媽 是老師 也是朋友
「我跟吳老師、莊老師,經常針對政治、社會、台灣農村和土地等時事各抒己見,常討論到凌晨二、三點。」吳音寧跟別人交談時,習慣用吳老師、莊老師來代替吳晟夫婦,吳音寧說:「在我家,每一天都是重要的一天,我和吳老師經常交談、交心,禮物根本是多餘。」
7月30日,吳音寧到輔仁大學參加印刻雜誌社舉辦的文學營,次日回到溪州,吳晟跟她聊了很久,話題都圍繞在文學營上。吳音寧說:「同樣的,每年吳老師參加聯合文學的活動回來,我們也是聊個不停,彼此交換心得。」
【2010-08-08/聯合報/G05版/封面Story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