袋鼠爸爸 帶孩子上山下海
劉克襄一直是個認真的「自然老師」,對讀者如此,對兩個兒子更是如此。在孩子的成長路上,他扮演稱職的「袋鼠爸爸」,帶兩個孩子一同上山下海、賞鳥觀蟲,進行各類自然生態之旅。
讀劉克襄的書,我們彷彿跟劉克襄的孩子一起長大。記錄親子共遊的所見所聞,劉克襄寫成「山黃麻家書」;為了讓孩子更親近大自然,他效法「孟母三遷」將住家搬至木柵山上,一邊照顧孩子一邊觀察住家後面的小山,完成「小綠山之歌」等三本書。
栽下種子 孩子卻沒照期望
為了協助兒子完成小學的圖畫作業,他和孩子一起畫畫,完成「豆鼠私生活」、「鯨魚不快樂時」等兒童繪本。為了讓孩子認識本土鳥類,他挑選17種臺灣常見鳥類,完成「望遠鏡裡的精靈」。
劉克襄苦心在孩子身上栽下自然的種子,努力澆水施肥,孩子卻沒依照他期望的周期開花結果。
升學壓力 影響父子間關係
面對升學壓力,兩名孩子上國中後,不再走進父親的自然教室,甚至和父親的交集越來越少,「有時甚至只剩『我走了』、『我回來』的稱呼」。
劉克襄表示,當年和他一起進行親子生態之旅的家庭,「小孩子都走了,只剩下父母!」台灣的升學主義,是切斷學童與自然的一把利刃。
沉迷網路 兒子嚴重到入院
網路是第二把利刃。在家中,劉克襄刻意減少孩子接觸網路的時間。但大兒子考上東海後離家,住校第一年便瘋狂迷上網路,嚴重到得病入院。
「在人的成長過程中,每個階段都應該有不同層次的自然教養。」劉克襄指出,網路的興起,讓現代人和原該相濡以沫的自然之間「形成很大的斷裂」,他憂心,卻束手無策。
深感挫折 仍堅持放任包容
雖然深感挫折,但劉克襄依然堅持他從自然中學習到的教養信念─放任、包容與等待。
「放任,就要等很久!」劉克襄選擇等待,放手讓孩子自己探索與自然的關係。「我心情不好時,就會到大自然中走走。」他說,自然教養不是要孩子學習花蟲鳥獸等自然知識,而是從自然體會生命哲理,學會包容、擁有一顆寬闊的心。
「生命中,我給你們最好的東西就是自然。」劉克襄想告訴兩個孩子:「這是我給你們最豐富的財產。」
不斷有挫折感的父親…
「人生沒有意義。」17歲的二兒子考完學測,憂鬱地告訴爸爸。「為什麼沒有意義?」劉克襄努力跟他溝通,他提出一個要求,只要染頭髮即可。
劉克襄和妻子商量,決定讓孩子做他想做的事,只建議他買安全的植物染劑、回家自己染,減輕身體的傷害。兒子染完頭髮,心情也開朗了起來。
二兒子最喜歡的作家是太宰治、川端康成,作品帶著濃厚的頹廢色彩。他跟爸爸一樣寫小說,路數卻截然不同,成天在電腦上寫奇幻小說。寫完寄給好友看,卻不讓老爸看一眼。
「他凝望世界的方式,跟我截然不同。」劉克襄坦承,自己是一個「不斷有挫折感的父親」。
劉克襄的書桌抽屜裡仍擺著兒子小時候畫的動物和地圖;緊臨書房的遊戲室,留下兩兄弟登山時穿過的鞋子。看到這些東西,劉克襄眼睛發光,「我們彷彿在同一個星系,一起運行。」
「他們現在或許仍繼續環繞著我們,但也有了自己的軌道,正在快速旋轉。」劉克襄用自轉與公轉比喻此時和孩子的關係:「在這條自轉的路線上,可能是他人生離我們最遠的時候。」
人生的意義是什麼?為了回應兒子的問題,劉克襄開始回溯自己的人生、對自己的生命進行辯證。他將30年來在自然旅程中遇到的精彩的人,寫成「十五顆小行星」。
「我希望兒子閱讀這些人的人生,再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!」雖然殷殷期盼,劉克襄還是維持一貫的自然教養觀:放任。他把這本書擺進家中書架,靜靜等著孩子自己去翻、尋找自己凝望世界的方式。
本報特別製作劉克襄自述「大自然教給我的事」的audio slide show,歡迎上網點閱 。http://blog.udn.com/copydesk/4117712
【2010-07-23/聯合報/AA4版/教育】